第十四章:物不类聚_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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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物不类聚

  (十四)

  划过船的都知道,要想使划行距离最远,不单单需要船员目标一致,船上还需要有逆流而上的人和顺流而下的人。

  驱车离开洛家时,遥远的天际已经蒙上了黑色面纱,安稳坐在驾驶座上的蓊钦文十指轻抚在没有挂牌的越野车方向盘上,心里的如意算盘‘啪啪’作响的节奏像是在为即将迎来的胜利增添喜色。

  不知大马路上这辆没挂牌照的军绿越野车是否踩上天际最后一丝亮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似乎一下子打断了如意算盘的‘啪啪’作响。

  此时忙乎一天刚刚洗完澡准备休息的远飞还未走到床边,卧室的宁静猛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

  身穿睡衣的远飞一把丢掉手里擦拭头发的毛巾,两步走到床边,挽起睡衣的袖子看了看床上正在看书的妻子。看到妻子墨婷雅合上了手里的书扭过脸看着自己,站在床边的远飞挂着笑抬起了张开五指的左手,一下子将妻子墨婷雅子已经流到嘴边的话挡住了,而后俯身拿起了床边还在作响的电话:

  “喂?”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声响,电话另一端像是找到了救星,急促的话语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司令,我是余布,第十一军那边出岔子了!接到你的指示我马上便将那部分部队调回布防,可刚才安插第十一军周边的眼线回报说看到一大部分第十一军正在向B市进发了!”

  电话另一端这颤抖的话语此时不断地盘旋在远飞嗡嗡作响的脑袋上面,紧紧摁在床上的左手死死地将洁白的床单拧在一起:

  “恩,我知道了,部队依旧按照之前的部署安排。”

  强压着心跳说完这句平和的话语之后,坐在床上的远飞马上挂掉了手里的电话,床上紧紧抓在手中的床单此时已经拧成一个小漩涡。

  在平板图上,洛家的第二十三军、远家的第十六军和匈家的第十一军三个军区的连线刚好形成一个正三角形,而海之国的首都B市,恰好位于这个正三角形的中心。至于十年前高老为什么将匈家的第十一军踢出海之国首都护卫队,至今仍是一个谜。

  海之国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谁不知道,争夺首都护卫队的权利直接关系到新改之后的生死存亡。眼看身在首都修养的高老正在逐渐衰老,匈家会不会在这个特殊的时段跳出来?一时间远飞也是捉摸不透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匈家是接受指派调动军队,而自己贸然调军,不仅不会捞着便宜,还会落下今后的话柄。可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料,匈家没有接到指派,到时第十一军同B市的第九军连在一起,到那时在想调军阻止时间根本就不够。

  远飞心里的如意算盘此时算是彻底消停了,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抓在手里的床单,除了能听到两个鼻孔不断传出的粗烈呼吸,身子就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头。

  看到接完电话情绪暴涨的丈夫,床上坐着的墨婷雅连忙将手里的书卷挪到一边,轻轻将手放到远飞抓着床单的左手上,俯身去看他微微底下的侧脸。

  两只手相互接触的瞬间,满是心事的远飞一下子像是触了电浑身一怔,吓得墨婷雅也连忙将手收了起来,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丈夫。

  然而就在远飞抬头与妻子墨婷雅对视的瞬间,满是不悦的表情顿时舒卷了。还未等墨婷雅将那只收回的小手放到胸前,远飞一把将它拉了回来。也许是用力过大的缘故,挂在墨婷雅右肩的睡衣吊带一下子顺着皮肤滑了下来。

  对于妻子墨婷雅本能的惊慌用力回收,远飞并不是十分在意,一脸严肃的表情紧紧看着眼前这个可以帮助自己做出正确抉择的妻子:

  “婷雅,有很多事情我给你讲你也听不明白,你现在给你父亲打电话,你就告诉他‘哥哥已经走了,弟弟独木难支’,你父亲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紧张的表情急促的语气,在墨婷雅眼中,眼前这个结婚才刚满两年的丈夫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之前度蜜月时候的气息了,窄瘦脸颊上的帅气此时完全看不到一丝的甜蜜,有的只是如若无底深渊的占有欲。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结婚的两年中,远飞一共回来了四回,两次新年,一次蜜月。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到婚礼的殿堂,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或许是墨婷雅也有一个身为第二十一军空军总司令的父亲吧。

  从小便在部队长大的远飞心里十分清楚,距离第十一军最近的便是墨家的第二十一军。对于经历过几次大型战役的墨闽震来讲,他早就看到如果在军事版图上将洛家第二十三军、远家第十六军同自己的第二十一军,三大军区相连刚好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而匈家的第十一军和蓊家的第九军全都位于自己可以控制的扇形之内。至于为什么墨闽震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远家,原因十分简单,因为洛提这辈子只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孩。至于为什么一向拥有自己独立思想的远飞会接受这门婚事,维护远、墨关系仅仅只占了一半原因。

  坐在床上的墨婷雅提起了滑落的吊带,而后拿起了远飞已经送到手边的电话筒。在拨号之前墨婷雅还是抬起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在婚礼殿堂上答应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丈夫,而此时同样坐在床上的远飞却没有开口说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啲...’

  “喂?”

  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这声极其熟悉老妇温和的声音,床上的墨婷雅猛然心头一紧,吸入鼻孔的气息一下子酸了,刚才还干干的眼睛顿时便积满了豆大的热泪。一直在压在舌尖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左手捂住嘴巴的墨婷雅随着从眼角溢出的热泪将右手的话筒递到了自己丈夫面前。

  “喂?喂?”

  一个老妇温和的话语顿时弥漫在了周围沉寂的气氛当中,床上的远飞看了看身前捂着嘴巴已经开始哽咽的妻子,连忙接过了话筒放到了耳边:

  “喂,妈,我是远飞........”

  就在远飞接过话筒的瞬间,床上的墨婷雅顿时觉得自己的幻想破灭了。其实她心里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她还是幻想着自己的丈夫会放下电话安慰自己。

  随着墨婷雅下床跑出去的身影,床上的远飞也逐渐将说话的声音放大了。

  在整个海之国,像远飞这样有强烈的事业心又懂得如何权谋的人,不知是多少青年人追逐的标杆。而在海之国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却逐渐成为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学习的楷模。

  算算时间,艼甯带着小儿子离家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遥远的天际也由暗红的晚霞转为了阴沉的黑暗。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四个小时里,艼甯已经哄睡了那个受到惊吓的小儿子。在老父亲苦口婆心条条是到的大道理面前,艼甯最终还是拿着那颗狼牙独自开车回到了那个已经‘变味’的家。

  将汽车停在车库的艼甯下车逐步走到了客厅门前,当伸手去取衣兜里面钥匙开门时才知道由于自己走的匆忙忘记带上卧室装有钥匙的手提包。

  虽然听从父亲意思驱车回来,但此时艼甯还是无法原谅丈夫丕易嵩拿枪指着自己儿子,这道伤痕已经深深烙在了艼甯的心里,没有经年累月的精心呵护,这道伤痕将会越陷越深。

  呆呆站在客厅门前的艼甯并没有抬手去摁墙上的门铃,而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前像是陷入某段记忆里。

  同庭院孤零零的艼甯相比,此时楼上丕易嵩的书房倒是坐满了人。品着香茶,笑谈往事,悠哉悠哉。

  同丕易嵩一同坐在茶几四周的四个人均是今天参加国会的参议代表,四人中除了正西而坐的花昀承之外,其他三人均是投了弃权票。

  这四个参议代表年纪相差不多,都是处于奔走事业的二三十岁。然而,随着茶几周围飘逸的茶香,四人纷纷随着正东而坐的丕易嵩端起茶杯共享这美好的瞬间。而当四人开口讲话时,书房的气氛一下子便沉重起来了。

  最先开口的是坐在丕易嵩身边右耳垂下有颗黑痣的中年男人,从他落坐的位子不难看出,今晚他先开口最适合不过。

  这个右耳垂下有颗黑痣的中年男子名叫陆贡,同国会第一个提出第三方案的弥庚所在一个单位。而陆贡也是因为弥庚的关系才有机会接触到丕易嵩,但由于两人的追求不同,最终由开始的好朋友走到了最后的陌生人。一生都在追求公正的他,在亲身经历了这场国会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这也是他来这里的重要原因。

  轻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从衣兜里缓缓摸出了一封没有密封的信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路途不同的新元首,轻轻将手里的信封递到了丕易嵩惊讶的表情前:

  “丕元首,这是我的辞职信,所有的原因都写在上面,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将书房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打散了,随着周围其他三个人逐一放下手里的杯子,沙发上的丕易嵩用惊讶的眼神看了看周围其他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将手里没有密封的信件放到红木茶几边沿,抿了抿沾有茶水的下嘴唇:

  “你们今天来的原因应该和陆贡一样吧,这时为了祝贺我坐到元首位子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吗?”

  听到丕易嵩这句夹带略微愤怒的话语,坐在丕易嵩对面的花昀承脸上顿时便流出了淡淡的忧伤:

  “丕元首,百善孝为先,当年随着父亲为躲避战乱举家到国外避难,现在我已回到故土十年之久,但身在国外的老母亲却时刻盼望能再见我一面......”

  话说到这,沙发沙发上的花昀承顿时哽住了,不停在眼眶打转的热泪顺着底下的头打湿了脚下的地毯。

  看到眼前这几个人去意已决,沙发上的丕易嵩也知道自己强行挽留也留不住了,起身拍了拍花昀承的肩膀,扭过脸看了看两侧同样是从海外归来的紫域斌和段蒙昶:

  “如果你们也是想要去看自己年迈的双亲,就不用递辞呈了。如果什么时间想回来,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丕易嵩说完这句话,又回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俯身拿起红木茶几上陆贡刚刚交给自己的信封,舒畅的目光看了看身旁这个却是一脸苦笑的陆贡,已经抬到半空的右手此时又放下了:

  “陆贡,你先拿着这封信,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如果什么时间想回来,记得说一声......”

  沙发上面带苦笑的陆贡并没有抬手去接那份已经递出去的信封,伴随着丕易嵩那句砸在地板上的话语,陆贡起身离开了这片早年追逐但原本却不属于他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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